2011年3月23日 星期三

社會原初狀態下的美好

1.從自然狀態到社會狀態,是甚麼造成了人類的墮落和不幸呢?是私有制嗎?當第一個人劃地自屬,人類就出現了不平等嗎?畢竟盧梭在第一段就明白寫出了「人類將免除多少犯罪、戰爭和謀殺,免受多少不幸和恐怖」,如果我們沒有出現私有制的觀念的話。這樣看起來,私有制似乎是一切腐敗的源頭,是造成人類墮落的開始,但這真的是盧梭的本意嗎?
2.我們不要忽略了,在同樣的一段中,盧梭還寫出了這樣的話。他說:「誰第一個圈出一塊土地,大言不慚地說『這是我的』,誰就是文明社會的真正奠基人」,人類步向社會狀態,是「人類必須獲得許多進步,獲得許多技藝和知識,世世代代往下傳,並且不斷地使之增長擴充,才會走到自然狀態的末期」。這裡的「文明社會」、「進步」,盧梭似乎並沒有給予貶意。因此,不幸和恐怖,文明和進步都是私有制的產物,但怎麼可能一個制度的出現同時帶來了好的結果,也同時帶來了負面的後果呢?顯然「私有制」不應該背負這麼沉重的「原罪」,盧梭的真正本意應該擺放在「世世代代往下傳,並且不斷地使之增長擴充」,這就是所謂的「繼承」,當私有制出現,它所帶來的是進步、是文明,讓不幸和恐怖出現的是私有制與繼承發生連結的時刻。
3.因此人類社會的原初狀態是美好的。而這一切肇始於人開始認知到自己的存在,同時開始自我鍛鍊,促成自身的不斷演化。人與人之間出現了分殊,由於技能的差別,有人專精於魚釣,因此成為了漁民,有的人勇猛尚武,發明了弓箭,因此成為了獵人,甚至有人還認識到火,而出現了熟食。
4.這樣的發展使得人與人的差別變大,但也使得原本孤立的人開始變得相互需要。差別來自於「大小、強弱」這些對比觀念的出現,優勢意識的顯露產生了最初的驕傲情緒。但這種的發展,並沒有阻撓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接近,因為憐憫之心的存在,相互追求幸福的動機,使得人們之間有了共同的利益,雖然有時不免出現利益的衝突,但這樣的早期共同利益相當鬆散,終究利大於弊。
5.這樣的共同利益,衍生出了人類最早的義務。而義務的觀念,來自於不斷地記憶,而語言的逐漸成形,則使得義務、記憶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共同利益更加穩固。
6.這一切經過更長時間的演化,人的頭腦開化了,本領完善了,導致了第一次變革時代的出現。這重要的變革是家庭的誕生,家庭為何如此重要呢?其重要性不在於家庭本身,而是家庭的出現使得私有財產產生了變化。這裡的私有財產不在是屬於一個單獨的個人,而是一個小群體,這一個群體的結合,來自於兩性之間的性愛與愛慕。家庭中的兩性分工,以及照料父母、子女的行為,使得人類社會開始出現一批不事勞動的人口,因此出外漁獵的男人,他必須要掙得超出自身所需要的食物,以滿足其他人的需要。
7.這樣的變革是美好的,因為人類開始懂得悠閒與舒適,雖然它也埋下了不幸的種子。但整體而言,生活在家庭中的人是比較有優勢的,它的語言進一步完善了,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也更加密切,小群體(家庭)也擴大成為了民族,民族的出現代表共同利益的擴大,但群體中的偏愛情緒也隨之擴大,「這就向不平等邁出了第一步,同時也是向墮落邁出了第一步。」,但這樣的不平等並非是迫害的不平等,這裡的不平等是以一種尊重的概念出現,也就是最早的禮貌待人的義務。對於這項尊重義務的違反,社會中出現了處罰。這樣的發展是「最幸福最安定的時期」,同時「這種狀態最不易引發革命,是最適合人類的狀態」。
8.盧梭以為,這種狀態的脫離,只能通過某種有害的偶然事件,才會發生。問題是,這偶然事件是指甚麼呢?當有人感覺到一個人擁有兩人的生活必需品的好處時,平等就消失了,財產就產生了,勞動就變得必不可少了。但平等的消失,就是不平等的出現嗎?事情顯然沒有如此單純。盧梭以為,這個偶然的事件就是冶金和農業的出現。
9.冶金和農業為何如此重要,它不只代表生產力的提升(雖然早期的冶金技術並不純熟,農業收穫也不見得高於漁獵),而是它反映了「傳承」。包括農業的技術、耕作的農地,以及冶金的知識,它是一代一代的累積,一代一代的傳承。誰會去累積,誰會去傳承呢?這當然就是家庭以及家庭擴大後的民族。特別是冶金和農業又帶來進一步的分工,人與人彼此間的需求更加強化了。但這種持續不斷地占有,必須要排除其他人的干涉,勞動力強的,頭腦機靈的就脫穎而出,自然的不平等就隨著措施的不平等一起漸漸顯露出來了。這就出現了人類的新狀態。
10.新的狀態,有人窮了,有人富了,有人成為了主人,也有人淪落為奴隸。這些就是私有制的後果,是與不平等不可分割的。這樣的不平等,窒息了人類的憐憫之心,使得剛剛形成的社會狀態變成了最可怕的戰爭狀態,人們陷入了可悲的境地。而這就當時民智未開的時刻,是無法認識與掙脫的枷鎖,甚至賢者還以為,這是必須犧牲的自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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